赵玥眼底满是惊愕，三姨娘这话是什么意思，难不成要带四姑娘一起走？
这……这简直太荒谬了。
三姨娘是疯了吗？
她吓得，双手冰凉的抓住了沈黛的手。
沈黛的目光沉了几分，拍了拍赵玥的手，以示安抚。
她看向三姨娘，欲言又止：“沈珠的人生，应该由她自己做主……”
三姨娘扯唇，苦涩一笑。
“由她自己做主？她做的了主吗？你……你让人去喊她过来了吗？我想在临死前，再看她一眼……我求你，成全我……我最后一个念想吧。”
沈黛偏开目光，不忍直视三姨娘那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。
如今的她，已然油尽灯枯。
她之所以还撑着一口气，完全是想再看一看沈珠，甚至还打着，想带沈珠走的想法。
沈黛的心情，沉甸甸的。
她的声音，不自觉的染上几分沙哑：“我已经让人去通知沈珠，她很快就能赶来，你再等一等吧。”
三姨娘的唇角，极为艰难的扯出一抹笑意。
她断断续续的道谢：“谢……谢谢。我……我这临死了，才终于看明白。谁才是值得信任，值得结交的人……”
“可怜我活了三四十年，远不如你一个小丫头识人。我真是蠢，真是活活被自己蠢死的。沈眉从一开始，就是故意与珠儿套近乎，她给珠儿那么多的珠宝，给她那么多的甜头，就是为了一步步引着她，让她对你下手。”
“珠儿失败了，她又故技重施，在我身上用同样的手段。明明珠儿都点破我了，我却还是上了她的当。我……我真是蠢不自知，就这样被她牵着鼻子走。若不是她的丫鬟，说了一句，如果我能用自己的命，换来三姑娘的原谅，或许三姑娘就心软了。”
“我真傻，就这样信了她的话，就这样害了自己。三，三姑娘，我恨，我真的恨啊。我相信，总有一天，你一定能……能将沈眉踩在脚下的……到那时，你能不能让人给我烧一张纸，给我带个话？”
沈黛心里沉闷的厉害，她几乎有些喘不上气来。
三姨娘与沈珠虽然愚蠢至极，但她们这对母女的感情，却是令人动容的。
她在三姨娘那双执拗的目光下，终是缓缓的点头。
三姨娘满意的笑了……她笑着笑着，又开始咳血。
覆着纱布的伤口，刹那间被血水浸湿……
明明已经止住的血，再次喷涌而出。
大夫抽空来看了一眼，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表示回天乏术了。
三姨娘撑着一口气，始终都不肯咽下去。
她躺在那床榻上，眼睛死死的盯着门口。
她在等，在等她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……
她的身体似乎渐渐的僵硬了，便连呼吸都似有若无起来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就当沈黛等人以为三姨娘死了。
突然外面响起一阵急乱的脚步声。
沈珠拖着伤重的身体，从外面冲了进来。
原本静默不动的三姨娘，当即就眨了眨眼睛，长长的吐了一口气。
赵玥吓了一跳，她连忙搀扶住了沈黛：“姑娘，吓死我了，我还以为三姨娘已经死了呢。”
“她这一吐气，我还以为她是诈尸了呢。”
沈黛没心情回答赵玥，她冲着沈珠淡淡的说了句：“好好送姨娘走吧，她撑着一口气，就是在等你过来。”
沈珠已然泪流满面，她龇牙裂目扑到三姨娘面前：“姨娘……你别吓我。你怎么会这样傻？我不是和你说了，我在等你回去，我要给你端茶递水，我要好好的向你尽一尽孝道吗？”
“你为什么要食言，为什么不回去？为什么要这样丢下我？”
三姨娘还撑着一口气没有断。
她心里牵挂着沈珠，没想到能在死前，再见沈珠一眼。
她颤抖着手臂，摸上了沈珠泪流满面的脸颊。
“乖……别哭。珠儿，我不想让你喊我姨娘了，珠……珠儿，你能喊我一声娘吗？”
她期盼这声娘，不知道盼了多久。
她想在死前，抛弃所有的规矩与束缚，听到珠儿喊她娘。
沈珠歇斯底里的哭嚎，心如刀割：“娘……娘！”
三姨娘艰难的扯着唇笑了，她使出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，轻轻的摸了摸沈珠的脸颊：“乖，我的乖珠儿……娘亲的乖宝贝。”
当最后一个字落下，三姨娘摸着沈珠脸蛋的手，陡然垂落下去。
她的身体也跟着一歪，彻底的断了气。
沈珠伤心欲绝，她抱着三姨娘渐渐转冷的身体，歇斯底里的痛哭：“娘，你别离开我，别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？娘，我怕，我好怕啊！”
“娘，我求你别撇下我啊。你走了，我该怎么办？”